幽蓝冰晶覆盖的瓮城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,暂时隔绝了外界的血腥与大部分伤痛呻吟。
萧雪衣拒绝了亲卫的跟随,独自一人,踏着冰面,走向伤兵营。
玄墨软甲在月光下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线,让她如同行走在夜色中的一道静谧剪影。
营帐连绵,浓烈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压抑的痛哼、昏迷中的呓语、医官低沉的安抚声交织在一起。
她放轻脚步,掀开一处重伤营的帐帘。里面躺满了被绷带包裹得如同木乃伊的士兵,空气浑浊。
她走到一个昏迷的年轻士兵榻前。那士兵在无意识的痛苦中抽搐,手臂上包扎的布条被渗出的黑血浸透。
萧雪衣伸出手,想替他掖一下被角。
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湿冷布条的瞬间——
异变陡生!
那浸透布条、散发着妖气侵蚀特有腥臭的黑红色血液,如同活物般猛地一颤!紧接着,一滴粘稠的血珠违背重力地向上弹起,精准地、冰冷地,落在了萧雪衣伸出的食指指尖!
嗤!
一股微弱却极其阴寒、带着强烈侵蚀意志的异力,如同毒针般试图刺入她的皮肤!萧雪衣眼神骤然一凝!指尖帝王紫气本能地一闪而逝,瞬间将那滴污血蒸发成虚无。
但就在污血消失的刹那,在她白皙的指尖皮肤上,竟留下了一个由极细微的黑色血丝构成的、扭曲的妖文烙印:
陛下欲弃伤残士卒否?
字迹狰狞,满是恶毒的暗示与挑衅!仿佛黑暗中无声的狞笑。
一股寒意,比九幽凰劫剑的寒气更甚,瞬间从萧雪衣的指尖蔓延至全身!她猛地抬头,凤眸之中冰霜风暴骤起,锐利如电的目光穿透营帐,像是要刺破这浓重的夜色,直抵关内那纵横交错的命脉深处!
几乎在同一时刻。
镇妖关地下,深达数十丈的古老“玄水暗渠”主脉枢纽。
水流在巨大的石砌涵洞中哗哗流淌,带着地底特有的阴冷气息。
这里是全关数十万军民饮水、以及部分防御法阵冷却水的源头。
三只体型仅如老鼠般大小、通体覆盖着滑腻黑鳞、长着锋利口器和细长尾巴的“噬心妖”,正如同最灵巧的阴影,悄无声息地沿着湿滑的渠壁爬行。它们口中叼着惨白色的“蚀髓妖贝”,绿豆大小的猩红眼珠闪烁着残忍的灵光,正接近一处水流湍急的汇流口。
只要将妖贝投入其中,毒质便将随波逐流,散播至全关每一个角落。
它们没有发现,在湍急的水流中,漂浮着一些极其细微、几乎与水流融为一体的……幽蓝色冰晶碎屑。
那是白日里萧雪衣掷剑镇关时,凰劫剑散溢的极寒剑气,在接触水流后自然凝结的产物。
此刻,其中几粒冰晶,正随着水流,缓缓流向那三只“噬心妖”所在的位置。
而在万里之外,葬妖谷深处。
惨白的月光透过终年不散的薄雾,冷冷地洒在那九具悬浮于荒芜祭坛之上、不断渗出暗红气息的古老青铜棺椁上。棺盖与棺体之间的缝隙,似乎比之前……又扩大了一线。
棺内,那干枯手指的抽动幅度,也变得清晰可辨。
一声声低沉、模糊、满是无尽怨毒与渴望的呓语,开始隐隐约约地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,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索魂之音:
“……萧……氏……”
“……血债血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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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覆盖着粘稠黑鳞的巨爪,缓缓探入那伤口之中,似乎在摸索着什么。
吼——!
一声痛苦与暴虐交织的低沉咆哮,震荡得整个万妖窟都在颤抖。
巨爪猛地抽出!爪心之中,赫然紧握着半颗仍在缓慢而沉重跳动的、通体漆黑如墨、表面缠绕着无数痛苦哀嚎灵魂虚影的——心脏!妖皇之心!
苍冥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,血池的翻腾都减弱了几分。它毫不犹豫地将这半颗漆黑心脏,狠狠投入血池!
轰隆!!!
血池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,剧烈沸腾、咆哮!无数妖魂在池中尖啸着化为飞灰。血池中心,九股粘稠如沥青的血流逆卷而起,在空中扭曲、凝结!
铿!铿!铿!……
九声沉重得仿佛来自地狱的金属撞击声响起。九具巨大、古老、覆盖着厚厚铜绿与暗红血垢的青铜棺椁,缓缓从血池深处升腾而起,悬浮在半空中!
棺椁样式古老,表面雕刻着早已失传的东凰开国时期的战纹,但那些象征勇武与荣耀的图案,此刻